“哦。”

        “好了，嗓子。”

        她蓦然发现男人们推车抱孩子的动作都是如此僵生涩，女人们则毫无知觉地在美梦中沉浸。

        她要过节，苏南瑾就陪她过节，留媚姐姐一个人在会里忙得焦烂额，也不知能不能抽出空，签收那束她代替苏南瑾订的花。

        “先把你嘴里的肉咽下去再说话。”

        “也是。”

        大概他们把砝码粘在了托盘下，不然怎么会一重一轻叫公平。

        当然，女人也没白白受气，她哭够了，站起来拍拍屁，猛推男人一把，正面对骂起来。

        “小煜想到好多事啊，好厉害。如果要哥哥说的话――”

        “我只是觉得，我不能跟她们站在一起去谴责特权，因为我也是特权的一分，我没有和她们一样的经历和感受。可如果叫我放弃特权，我不愿意。”

        原本商场中幸福和睦的假象，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柜台前的导购小哥笑笑，“妹妹真有福气，你这――”

        他舀起一勺老板送的银耳羹糖水递到她嘴边。

        算下来也就两百块。

        顺便凑近看了眼支付页面，“不便宜呢。”

        今天所有岗位给女员工放了假，男员工上拿了三倍工资。

        “这条，这条，还有这条。”

        烂透了。

        她狠狠裹了好几层麻酱，到嘴里，仍觉得没滋没味。

        她顺手往苏南瑾手腕上也套了一个。

        人手不够用，老板亲自推着小推车来上菜，她没忍住问了句：“不是三八妇女节吗，怎么叫女生节？”

        “王八，我伺候你跟你老娘这么些年，自己一个人把元宝儿养大，好不容易回趟家陪我过节，不就打了个镯子吗，你就往壳儿里一躲当缩王八，是不是个男人！”

        她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哥，我不要过节了。”

        “现在好多年轻小姑娘不爱叫妇女的，我听着也不对味儿，嫁人都没有叫什么妇女嘛，现在兴这个哦。”

        她想一拳把世界砸个稀巴烂。

        责备、辱骂，纷沓而至。

        “哥我吃饭都没胃口了。”

        她把苏南瑾的话抛到脑后，手机下单了两杯茶，一人一杯，兴致逛得比谁都起劲。

        “妹妹，来看看咱们家的手链吧，都是天然水晶，最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了。”

        苏南瑾没有其他动作，懒懒散散地站在那儿，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看过去。

        “小煜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不要问哥哥。”

        苏南瑾挽起她的胳膊，“走吧，我们去吃你喜欢的铜锅涮肉，今天降温，正合适。”

        正说着，清脆的碎裂声在耳边炸开，她瞬间握紧后腰上的枪柄。

        路过金店和首饰区域，她被引着凑近。天然不天然她不在意，灯光一打，澄澈透亮的晶石很美，她就站下来挑了。

        导购小哥顿住，望着她中学生的脸，怎么也说不出“男朋友”这三个字来。

        她拉住他的袖子，轻声问。

        一家三口逛商场，男人让女人尽情消费，买了全家的日用口粮。

        苏南瑾一直听，到她不想说了为止。

        “这是我哥啦！”

        她心不在焉地找地方坐下，服务生递来的菜单上多了个大大的“女生节套餐”，她刚准备点一份应应景，瞥了眼套餐内容和价格，是咽了回去。

        “是的，我不愿意，我想要很好的生活，我不要她们的验。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想帮她们，不意味着我不同情她们。”

        “……”

        “哥哥，哥哥好，有哥哥疼最幸福了。”导购忙。

        女人捂着被玉镯碎片割伤的手腕，跌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旁的男人，失声痛哭。

来，丈夫抱着孩子推着车，妻子捧着杯茶四转悠。

        “……”

        “清汤锅，牛羊肉各一斤，还有我勾选的几样拼盘。”

        “服务生刚撤了两个空盘。”

        苏南瑾被她的语气逗笑，“商场收购方案还是你定的，自家产业有什么划算不划算。”

        她看到什么了？

        半斤牛肉，半斤羊肉，加上几盘莫名其妙的青菜，敢卖388？

        听她敲定了，苏南瑾自觉过来付钱。

        “哥，你想让我看什么？”

        苏南瑾坐到她边，轻拍她的肩膀，“不开心了，觉得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好，想要把眼睛闭上，把耳朵捂上，再也不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