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把云六娘的事情如实说了，又讲到那小哑女说的三拨人。

        可偏偏就是有人抱着侥幸投机。

        真是蠢人！沈静姝，党附谋反之罪，罪连三族，这些人未免太过于妄想。

        士农工商，商是最末等的籍，太宗时期，商人之子甚至不许参加科举，只能子承父业，世代为卑贱的商籍。

        其实李桐的算盘我也能猜到，李衿说，商人多财，日后若真是成了事，只消随便拨几个衔打发这些商，以后便可以私人之名让他们继续贡上钱财，为自己挥霍。

        云六娘蓬垢面，跪在幽州都督府门前，磕磕得额面都青渗血。

        李衿点点。

        为云六娘感到庆幸，沈静姝随即又急问李衿：那安氏娘子可还能完全治好？

        卿卿，你且先看看这个。

        沈静姝默然，片刻后突然问：衿儿，我可能去看看她？

        李衿将手边那张状纸递与沈静姝，沈静姝狐疑地接过，低细细读起来。

        她不知阿卯有没有在其中，人生地不熟，她只能跪在都督府门前，求见长公主。

        阿卯

        却不料，竟是一纸泣血椎心的控诉！

        那日虽是拜托了沈静姝，但她始终牵挂肚，最后决定亲自赶上幽州。

        也幸亏是还留着一口气。

        支撑云六娘的念里只有这两个字，她要救她！

        六娘，你快起来，你的阿姑还活着。

        但安氏何等聪慧，一眼望穿李桐的居心，原本是想虚与委蛇，谁知竟被丈夫出卖。

        沈静姝点，转而又看了看那状书。

        世上竟有如此蠢笨愚昧又厚颜无耻的丈夫？

        毕竟是受人所托，沈静姝也想尽力而为，李衿当即同意，唤了婢女进来伺候。

        她分明觉得热，却在打冷颤，虚汗直冒。

        正如武后的父亲武士彟，起初也只是一个木材商人，但依靠着出资为高祖招兵买，最终拨得一个功臣衔，一跃为士。

        所以李桐也分了两种手段对待这些商，一类只是不得已附逆的，严加看，纵容亲军士施加待，而另一类党附于他的，则好酒好菜招待。

        云六娘又连夜急往幽州，可等她到时，幽州叛乱已被长公主雷霆手段镇压，正自理那些附逆的军士和其他有关人等。

        这些商大多是受了胁迫而不得已附逆，其情可悯，但有一分，是存了投机之心。

        此刻烈日骄阳，灼烤着她饱经风餐宿后干裂肤，无情地攫取最后残余的水分。

        沈静姝见她如此，不由心惊，莫非那安氏娘子已不在人世？

        殿下，门口来了个疯娘子，要闯进来见驾，说是有冤情相诉。

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两人正自更衣，突然有人来报。

        安氏娘子的丈夫，那位陈家的郎君，便是个想要投机的蠢人，不仅拉上自家蠢儿，竟还连发妻都不放过。

        李衿摇，不知，状纸是另一个女商替她写的，听说她高烧昏迷，能撑过去倒是还能有些希望。

        鞭打刀割，甚至用了妇刑状纸之言字字泣血，沈静姝光是想想都心惊肉。

        我早在李桐边安插了眼线，其中一人正是他的心腹，李桐暗中绑架这些商勒索钱财的事情，他早向我传报过。

        而想要改变这一现状，只有两个途径：一是散尽千金疏通人脉买官，二是投机入仕。

        目惊心令人不忍卒读，即便是沈静姝这局外之人，心中也尤感愤慨。

        这怎么会！？

        可才到洛阳，便听说幽州有叛乱！

        云六娘嘴干得起，咙也因为彻夜的痛苦而嘶哑，几乎发不出声。

        跪了不知多久，意识几乎要烧尽，却在这时终于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怎么了？

        李衿静静地听完，末了脸色忽然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