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恍惚。

        人烟稀少的宽敞街，沿排路灯暗淡，偶尔有车经过，掀起地下落叶，飞舞一阵后又归于平静。大树荫蔽之下，远与深蓝色的夜空连成一片，色彩郁得像是陆嘉祁曾在文艺电影中看到过的画面。

        梁倩看向他的眼神里有诧异，陆嘉祁避开和她对视的机会，抬看向远方，夜空一片暗黑，正符合他此刻的心境，“成年人压力大烟很正常。”

        陆嘉祁膛强烈起伏，如果不是在开车，他真的会立刻抓住她的手臂，把她禁锢在自己前，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不让她逃脱，再控诉她的过错，将过往都和她一一掰扯清楚。

        等上烟味完全散去，他才打开车门，脱下被雨淋的外套挂在手上，弯腰坐回车上。

        “陆嘉祁。”

        凭什么？

        算了。

        他变了很多。

        陆嘉祁也有过私奔幻想，他幻想梁倩会在某一天因为受不了家中的压迫，收拾好行李，在逃走之前来到他前，逆光下她的脸庞模糊不清，更像是被圣光笼罩，他有几分恍惚，就这样呆愣坐在原地，等待到她说出电影中那句经典台词――“你会和我走一起吗”。

        “凭你骗过我。”

        陆嘉祁经常游走于敦街，淋雨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是这种细雨。

        “……谢了。”

        青春期时他爱穿浅色，经常是穿一白色系的运动套装在她面前晃，靓丽养眼，经常引得不少同学为他驻足。

        梁倩没有回复，因他的话，她心情也开始波动，这样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于是在通过下一个路口后，她果断将车停到路边。

        “有烟吗？”

        这从来不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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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迟疑没能延续多久，梁倩缓缓睁眼，在车厢的昏暗环境之下和他对视，眸光转。

        越靠近别墅区的地方，越显得安静。

        往后靠，她的面庞随之隐入暗，唯有那双眼被路灯反出来的光照得明亮，深一口气，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微微偏，视线从远转移向窗外，最后落在他的背影上。

        陆嘉祁很是迟疑，是应该让她继续睡呢，还是叫醒她？

        一阵晚风拂过，雨竟然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陆嘉祁开门下车，晚风起他额间的碎发，眉眼间透出的忧愁无人可见，他只是叹口气，点点火光随即于他指尖闪现。

        她正仰靠在座位上闭目休息。

        高了，也瘦了，他原先就不是壮硕的型，现在明显更显高挑。

不是如眼下这般咄咄人，“你凭什么问这些？”

        他见她翕动，最终变为一句――

        他现在却是灰色的西装外套，搭黑色内搭和同色系的宽松直筒西，和他当时说的一样，从外表到气质都变得沉闷起来。

        说不上是后悔，但她心里多多少少对当年的事感到愧疚，她那时试着找过他，可都被他躲开了。

        只是她看多了难免会觉得没那么惊艳，于是好奇问过他怎么不换其它颜色穿，例如黑色灰色，他那时说不喜欢暗沉的颜色，太过沉闷不像他的风格。

        “你前面的储物盒里有。”

        她凭什么在骗了他之后还这么云淡风轻，她难对自己就没有过一丁点的怜悯心吗？

        雨是敦的象征。

        梁倩坐在车内，默默将车熄火，发动机偃旗息鼓，四周静谧，只偶尔有风拂过树叶时的声响。

        文艺片的女主和男主，会在这样的夜晚里私奔，从深夜走到天幕渐渐亮起，最终手牵手奔跑在晨光熹微的草原上，自由又浪漫。

        “敦是不是经常下雨？”

        只可惜，他从来就不是她的男主角。

        “没有的话就算了。”

        到最后，他跑去英国读书，她则留在了美国继续学业，从此多年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