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当杜若烟推开屋门时,外间早已空无一人。
“家母是洛阳城的妆娘,”李文博淡然应
,“那日牡丹楼急召,偏巧她旧疾复发,我便代她前去。”
杜若烟急忙收回目光,强掩心神整理面前的书册,“不过是昨夜收拾阁间,一夜未睡安稳,今日有些乏累罢了。谁盯着他看了?定是你眼花了。”
杜若烟识趣地不再追问,默默退向自己的小阁间:“那,我就不打扰了。“
杜若烟瞧着他一阵风似的消失,无奈摇
。随即又埋首书卷之中。却是丝毫未察觉,徐子文前脚刚走,杜若璞后脚便悄无声息地踏入静寂的讲堂之内。
“谁说的?”徐子文立刻直起
,一扫困倦,“我与阿晏永远同路!天黑夜深,藏书楼那边又偏僻,我定要亲自送你回去才能安心。”
书案收拾得齐整,唯有案上堆积的烛泪,和墨迹未干的卷册,证明着昨夜那场出人意料的结盟并非虚幻。
杜若烟恍然:“原是如此!所以那日暗中传递字条,助我与哥哥脱困之人,竟是文博兄?
偌大的讲堂渐渐空寂,唯剩杜若烟与徐子文案前还亮着两盏孤灯。
“一个问题,”他抬眸,眼底已恢复方才的疏离,“我已回答,晏兄,现在可愿安寝了?”
si m i s h u wu. c o m
“……为何不能!”
“不知怎的,午后起便觉腹中绞痛,许是吃了什么不洁之物……”他苦着脸站起
,“不行了,我得先去一趟茅厕,阿晏定要等我!”
“哎哟——”徐子文忽然捂住腹
,眉
紧皱。
暗夜灯摇,将他的
影拉长。杜若璞静望着灯下的妹妹,曾经的日夜相伴,如今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哎哟”一声,徐子文摸着额
笑开,眼底满是纵容。
“阿晏。”徐子文从旁边探过
来,“你今日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一直盯着李文博瞧?”他皱着眉
,语气里带着关切与不悦,“可是他招惹你了?告诉我,定替你出气。”
“……问吧。”他终是妥协,语气带着无奈。
书院一整日的课业,随着夜课讲堂里的羊角灯次第熄灭,终是结束。
“你为何……要扮
女子?”杜若烟语调轻缓,看似随意,“我是说,以哑娘的
份出现在牡丹楼,这是为何?”
“可若是不问明白,我今夜定会辗转难眠。我若睡不着,”她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子凑近了些,“便会一直在此
,陪伴文博兄誊抄典籍,你觉得可好?”
“随你。”她终于抬首,灯光在眸中闪烁,“那你便安静待着,莫再扰我温书。”
“不想听。”
紧接着,李文博再无言语,只重新执笔,埋
案间堆积的卷牍,烛光将他
上那份孤绝衬得愈发冷寒。
话音未落,人已匆匆往外走去,一会儿便没了
影。
“是了是了,”徐子文接话,眼底漾开笑意,“定是我眼花,昨夜没有卿卿在侧,我思念成疾,一夜未眠,这才
昏眼花的。”说着便闭上眼,将额
往她手边凑,“阿晏快替我
。”
“你莫要胡来!”
“阿文若是累了,便先回斋舍歇息吧。“杜若烟
也不抬,笔尖仍在纸上沙沙作响,”不必等我,反正……你我也不同路。“
“又怎么了?”
白日的讲堂,杜若烟总是不自觉地朝那个熟悉的位置望去。李文博就端坐在那里,微微佝偻着背,神情谦卑而专注,与昨夜骨子里沁着孤傲的他判若两人。那张妖冶若魅的面容,此刻就隐在谨小怯懦的神态之下,反差之大,叫人难以置信,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幻梦。
“烟儿……是当真不要哥哥了吗?”
就在讲堂的角落,杜若璞凝视着那对笑闹的
影,薄
紧抿,神色阴郁难测。
杜若烟又好气又好笑,抬手给他一个轻轻的栗暴:“醒醒吧你,待会儿会讲,可别再输给我了。”
“啪”的一声轻响,他合上书卷,烛火随之一晃。
徐子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边收拾着散乱的笔墨,一边凑近
侧的杜若烟:“阿晏,别再用功了,仔细伤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