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温正义也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出一张剪报，“你看，报纸上还登过。”

        这些信件，成了连接两地的一座桥，也让两颗心靠得越来越近。

        温正义心一动，便郑重地对秦老板说：“秦老板若是不嫌弃，我回香港后便立即筹备提亲事宜，恳请您将晚舒许给我。”

        温正义的心快了几分，他放下茶杯，认真：“秦小姐聪慧娴静，知书达理，更难得的是通晓生意，实在难得。”这话虽是真心的，却也藏着他的私心。

        温正义正端着茶杯，闻言微微一怔，目光不自觉地望向窗外，秦晚舒正在院子里喂画眉鸟，侧影在春光里显得格外安静。

        春风拂过，又一阵桃花雨落下。

        秦老板听出他话里的诚意，点了点，却也不点破，只：“晚舒这孩子，她娘去的早，跟着我打理家业，也是不易。”

        秦晚舒听了，只是温婉一笑，并不反驳。其实未出阁的姑娘本该避讳这些玩笑，可她心里却觉得，这话说得并没错。倒是温正义总会认真替她解围，微微侧挡在她前面，笑着转开话题：“晚舒是代秦老板来听听行情，各位叔伯可别取笑她了。”

        她低拂去肩上的花，心里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涟漪。

        其实在这一个月里，温正义和秦晚舒从未断过书信往来。每隔三五日，就会有一封盖着香港邮戳的信件送到秦家。秦晚舒总是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纸上是他工整的钢笔字，讲述着香港的见闻，也询问着温州的变化。有时还会附上一两张香港的风景照，让她对这个即将生活的地方有了初步的印象。

        秦晚舒也认真地回信，字迹清秀，语气温婉。她会在信里说起院子里的梨花开了，说起最近在读什么书，偶尔也会蓄地表达思念。

        他见过她从未见过的世界，却愿意把这些奇闻趣事，细细说给她这样一个江南女子听。

        秦老板何等明，早看出女儿的心思。他请温正义到书房喝茶，闲谈几句后，忽然问：“温先生年轻有为，不知可曾婚？”

        温正义这次来，没有急着回香港，而是在温州租下一清净的院落住下。他日日陪着秦晚舒，有时带她去瓯江边看船，有时在茶馆里听评弹。秦老板见女婿如此重视女儿，心里越发踏实，特意请了城里最有名的算命先生，给两人合了八字，选定腊月十八为良辰吉日。

        他知，这个聪慧娴静的江南女子，将会是他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秦晚舒忍不住笑了：“你莫不是编故事哄我？”

        温正义望向窗外的影，见她正仰看着树上的画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秦老板闻言，脸上出欣的笑容。他早就看出这个年轻人稳重可靠，如今见他如此坦诚直率，更是满意。“好，好，我等着你的消息。”

        他说话时，手轻轻护在她侧，既守住了礼节，又不着痕迹地护住了她的名声。秦晚舒低抿茶，心里的。这个男子，既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心动，又给了她实实在在的安稳。腊月似乎还很远，可每一天，她都盼着那一天快些到来。

        秦晚舒对这个从香港来的男子，一日比一日更生欢喜。他细心，记得她爱吃的点心；他贴，雨天总会多带一把伞。偶尔她陪着温正义出席生意场合，那些相熟的老板便会打趣：“秦小姐如今就陪着温先生谈生意，看来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啦！”

        秦老板笑了笑，捻着胡须：“你觉得小女晚舒如何？”

        秦家宅院顿时热闹起来。邻里们都在议论秦家女儿找了个好人家，聘礼之丰厚，在当时的温州城里可谓罕见。

        “不曾。”他收回目光，答得坦诚。

        提亲那日，温正义看着秦晚舒穿着新的旗袍，端庄地坐在一旁，心里满是欢喜。

        秦晚舒看着他递过来的剪报，忽然觉得这个男子像是一阵来自远方的风，开了她生活里的一扇窗。

        “去年在来亚，我还见过一种会发光的海水，”他比划着，“夜里船划过，浪花是蓝莹莹的，海面上星星点点，看上去就像是把星星洒在了海里。”

        生意谈妥，温正义很快就要返回香港。临行前一日，他特意来秦家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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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晚舒站在廊下，看着他与父亲说话，心里像压了块石。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听他讲那些天南地北的趣事，习惯了看他笑起来时眼角浅浅的纹路。如今他要走，这院子仿佛一下子空了许多。

        次月，温正义果然如约而至。这次他不是独自前来，而是带着一支小小的车队，载着价值数百万的聘礼，不仅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香港最新式的留声机和照相机，这些都是他特意为晚舒挑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