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不断的……她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发展，工作、社交网都在那边，只是临时来京市理家事，忙完还会回去的。”

        周从嘉重新降下窗，支着下巴，出神望向外面。冷冽寒风入车内，激得秦佳宁浑然一抖，无助地抱住胳膊。她感觉一半的自我已经脱离肉，盘旋在空中冷眼旁观车内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她是个神失常的疯妻，他是个事不关己的圣人。

        周从嘉不耐烦：“你这么笃定还要问？难我说没有你就信？”

        周从嘉依然忙忙碌碌疲惫寡言，依然经常飞京市，她像往常一样适时地表达关心，但不再期待回复了。

        “你和她断了……”秦佳宁睁大眼睛泪，“我受不了。不然，不然我们就离婚。”

        他们没离婚。

        “……周从嘉，我们结婚十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就这样欺负我？你有没有良心。”

        离婚是某种从未投入试验的大型杀伤武，难以预估后果。至少，秦佳宁离不开贤妻良母的美誉，没勇气面对未知的深渊。她娘家的财源和周从嘉的仕途深度绑定，一荣俱荣。秦佳宁不敢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对于她娘家，周从嘉比她有用；对于周从嘉，她娘家可能也比她有用。

        秦佳宁暂时冷静了，周从嘉和她还有感情，有夫妻之间经过时间沉淀出的介于爱情和友情之间的那义气，她不能把这情分作没了。她的成功人生比所谓“忠诚”重要，只要不提京市，他们还能和睦相。他依然牵她的手，她依然给他打领带。

        “那就没有。”

？我胡思乱想，我胡思乱想……你们上床了吗？”

        周从嘉一直看着她，目光毫不躲闪，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冷笑，“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再请段时间的假，出国转转，啊？瑞士新西兰都不错，你看你都瘦了。”

        *

        秦佳宁哗哗眼泪，高声，“我信！你说啊，你敢说实话吗？你和她上床了是不是！”

        秦佳宁问完自己先感觉窒息。她期待什么样的答案？她真的舍得离吗？他不挽留怎么办？对于周从嘉这种人，婚内出轨算大新闻吗？她的亲朋都感叹她命好，有择夫眼光，她也因丈夫的飞黄腾达而自豪、窃喜，周从嘉是她成功人生的重要基石，她敢推翻重来？

        暂时先这样吧。

        “我欺负你什么了？你不刚度完假吗，我早上去看妈，上午刚送弟弟去口语课，和姐姐班主任打招呼，中午临时开会，下午还开车来接你，你到底想干嘛？听见一个电话就这样？……我感觉你现在没法正常沟通。”

        一切都没有变化，至于模范家庭，似乎只是一场她一厢情愿的幻梦。

        周从嘉沉默一会儿，启动车辆，“秦佳宁，你不是小孩，没资格口无遮拦，借宣情绪讲这些不负责任的话。我和她没什么，如果你执意要和我离婚那我当然强迫不了你。但没必要，我对你对孩子的感情一直没有变，咱俩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冷静下来后好好想想吧，今天的话我当你没说过。”

        即使这半年，客观来说，他对家庭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这十年不都这么过来的吗？她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吗？她就继续相信丈夫是个天生冷感的事业批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