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结束之后，他收拾行李准备回南城。

        是楚夏的味。

        晚上他加练结束后，靠在冰冷的单杠架上，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手指在袋边缘摩挲，隔着糙的布料，能摸到手机的轮廓。结上下动了一下。

        “嗯。”      江肆的声音透过电，依旧没什么波澜。

        南城冬天的傍晚，空气冷，带着一种灰蒙蒙的萧索。烧烤摊的烟火气和食物的辛辣香气冲淡了寒意。

        “靠，就知问你也白问。”      林岳新灌了口啤酒，冰凉的顺着咙下，他舒服地哈了口气，话锋一转，眼神里带上点促狭，“诶，说真的，你跟楚夏……怎么样了？我那天听王姨说，楚夏还住你别墅呢？高三了吧？她一个人住那么大一房子，你不担心？”

        “吃你的。”      江肆打断他，拿起一串肉进他喋喋不休的嘴里。

        江肆沉默了两秒。“好。”

        两情相悦。

        林岳新看着对面坐着的江肆，啧啧两声：“我说兄弟，你这气质……更冻人了啊。怎么你们空军军校是个大冰柜？”      他拿起一串滋滋冒油的羊肉串进嘴里，糊不清地问，“怎么样？开飞机了吗？你们的格斗课爽不爽？听说你们教官是军区比武冠军？”

        “肆哥！生日快乐！我靠！你真行！综合考评又是断层第一！你的大名已经传到我们这里了！”      林岳新在电话那咋呼，“你小子，刚开始就卷成这样，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下面跟了两个字：“寒假”

        林岳新被噎得直翻白眼，好不容易咽下去，看着江肆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无奈地摇摇，知再说下去也没用。他转而聊起军校的趣事，试图活跃气氛。

        林岳新凑近了些，语气难得正经：“江肆，听我一句。人这辈子，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也真心喜欢你的人不容易。楚夏那丫，对你……是真豁得出去。你俩这明明两情相悦，干嘛非得自己跟自己较劲？越阿姨的事……我知你心里过不去那坎。可楚夏和她妈，跟那事儿有关系吗？你恨江叔叔，恨楚阿姨，我理解。可楚夏错什么了？她喜欢你，有错吗？”

        “嗯。”      江肆拿起一串烤香菇，动作不疾不徐，吃得却很干净利落。

        江肆拿着竹签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他没抬眼，声音平淡：“她住江家老宅。”

        -

        “她很好。”      江肆的声音低沉，几乎被周围的嘈杂淹没。这是他今晚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他终于再次点开了那个对话框。指尖悬停在输入法上方，停顿了很久。删删改改，最后只剩下最简洁、最冰冷、最符合他“人设”的回复。

        他打开灯。客厅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冰冷，整齐，一丝不苟。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像阳光晒过的被子，混着一点点甜香。

        江肆独自回到别墅。密码锁开启的“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推开门，一混合着尘埃和淡淡清洁剂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空旷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回声。

        林岳新眼睛一亮：“对吧！我就说……”

        聚会结束，夜已深。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江肆的脚步顿在玄关。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忽略那点微弱的气息。他径直走向二楼卧室

        “啧，还是这么惜字如金。”      林岳新习惯了，也不在意，转而兴奋地说，“对了，我这边也放假了！明天就回南城！出来聚聚？老地方烧烤，我请！”

兴。】

        江肆端起面前的冰啤酒，仰灌了一大口。冰冷的带着苦涩的泡沫过咙，暂时压下了心翻涌的躁意。他没说话。

        江肆看着楚夏的短信发呆，林岳新打来电话，背景音嘈杂。

        “哦？”      林岳新拖长了调子，明显不信，“可我上次送东西过去，密码锁没换啊，我试了试，还能开。门口鞋柜里还有她的运动鞋呢。”      他看着江肆骤然冷下来的侧脸，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行行行，我不多嘴。不过兄弟，不是我说你，喜欢就喜欢呗，装什么大尾巴狼？人家小姑娘对你什么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你也不是不喜欢她，干嘛总把氛围搞得那么僵啊？”

        1月18日是他生日，楚夏卡着零点送上生日祝福：“江肆！生日快乐！新的一岁我也会继续喜欢你的！希望你也能喜欢我一点！”

        “知了      继续保持”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飞快地锁了屏，把手机回袋深，仿佛那是个手的烙铁。

        这四个字得江肆心口一缩。他握着冰冷的啤酒杯，指尖用力到发白。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楚夏时不时会给他发来信息，但他没再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