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够了。

        叹息里有心痛，有无措，更有释然。

        她可以舍弃一段刚刚萌芽的好感，可以辜负一个旁人眼中安稳可靠的归宿，但她绝不能失去楚青。

        当这个结论在她心中尘埃落定之时，涌上的并非恶心与愤怒，而是一种惶惑的心疼。

        那是昨日下午的事。

        “我心悦赵繁景，是真。”楚蒲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锐利，似要剖开他的骨血，“因他为人

        楚蒲不眠不休地守着他，用浸了冷水的布巾反复拭他的额角，撬开他因高热而紧咬的牙关，一勺一勺喂下苦涩稠的汤药。

        楚青抬，面色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的长姐。

        楚青吃痛，未尽的话语断在中。

        他是真正的端方君子。

        至于那是何种感情，常纲纪如何评判，世人将如何侧目……在楚青的命面前，皆如尘埃。

        当所有可能的借口被逐一剔除，剩下的那个答案，即便再如何惊世骇俗，不容于天地，也成了唯一的真相。

        阿青的吻，阿青的话，像一深可见骨的创口，横亘在她过往所有的认知里。

        那会不会是……被什么邪祟魇住了，或是被旁人教唆带坏了？

        赵繁景怔忡了许久，他看着她眼底那份不容转圜的决然，最终只是化作一抹笑意，低声是自己福薄。

        赵繁景放心不下，前来探视，却见她憔悴得几乎脱了形。他关切地问起楚青病情，楚蒲只是摇，随后她抬起眼，直接而平静地告知，她们之间就此作罢。

        她不知那份悖逆的感情源于何，也不知它已在他心底盘踞了多久，将他折磨至何种境地。

        “怎么可以！”楚青的声音陡然高，因情绪激动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

        这是她与阿青之间，不容第叁人涉足的隐秘。

        楚蒲迎着他震惊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说：“我昨日，已同赵大哥说清楚了。”

        想通了这一点，反而生出荒诞的平静。

        “不许胡说！”楚蒲厉声截断他的话尾。

        “阿青，”她再度开口，异常平稳，不起波澜，“我不会与赵大哥成亲了。”

        而另一分的她，则独自徘徊在那片被彻底震碎的名为“常”的废墟之上，茫然无措。

        纵使背负背信弃义之名，她也必须斩断这外界唯一的牵连。

        她几乎未曾合眼，只要他发出一丝痛苦的呻，便会立刻从睡眠中惊醒。她将自己全然投入这场照料中，好似借此，就能将另一分骇人的现实暂时封锁于心门之外。

        他还说，若她愿意，日后仍可将他视为知己，纵使姻缘不成，那份相知的情谊仍在。

        可她注定无法回应。

        可楚蒲比谁都清楚，她一手带大的弟弟，心早慧，严苛自律得远超同龄人，断不会轻易被外物所惑。

        少了一个，便不再是家。

        她看着眼前低垂着、浑每一寸线条都写满“罪孽”二字的弟弟，叹了口气。

        她未作任何解释。

        他顾不上间腥甜，挣扎着撑起虚的上，急切地望向她，眼中是焦灼：“阿姊！我明白……我明白你心仪赵繁景！若是因为我令你心生厌烦，我宁可――”

        楚蒲只知晓，她的阿青，她视若生命的弟弟，因此痛苦到了要自毁的地步。

        阿青是认真的。

        她猝然伸手，并非捂他的嘴，而是带着几分惩戒的意味，用力住了他一边脸颊的肉，向外扯了扯。

        这个家，自六年前母父撒手人寰的那一刻起，便只剩他们两人相依为命。

        她不是没有自欺欺人地想过，那是否只是一个荒唐的玩笑？可他眼中那濒死般的悲痛与决绝，岂能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