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我还只有三岁的时候,我喜欢和大我七岁的哥哥在床上摔跤,我像一tou只有蛮劲的牛犊子一样,没有任何技巧。我试图用tou攻击哥哥的腹bu,他反应很快,每次都能用手掌握住我的脖子,然后把我压在床上,我气chuan吁吁,我动弹不得。但我这个时候感觉自己是个一败涂地的救世主,我总有一天能打过我的哥哥。
家里的人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叫“混世魔王”,原因是有一次我去亲戚家把他们刚买的真pi沙发蹦裂了。当然更过分的事情也有,我在一次饭局上把他们捞出来的乌gui壳扣在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眷tou上。
我还记得有一次爸爸带我去他的同学会,大人们让我照顾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结果他们一喊我吃西瓜,我就直接把孩子扔在沙发上,还好旁边有个眼疾手快的阿姨,否则我将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自己当年是现在互联网上最讨厌的那种“熊孩子”,是的,小朋友们都不愿意和我玩,因为我攻击xing很强。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看多了《神兵小将》,下意识地把这群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们当成了里面的魔兽,而自己则在家人的溺爱下肆无忌惮地zuo起了拯救世界的梦。
孩子们一见到我不是哭就是躲,也有被我bi1急的,躲在大人shen后忿忿不平地向我示威,而我只要用手比成一把枪,瞄准他们的脑门“开枪”,就能让他们立刻被吓到崩溃大哭。我看着手足无措的大人安wei他们怀里失声痛哭的孩子,洋洋自得。后来搞得有个邻居叔叔上门投诉,还拉着自己的儿子向我“宣战”:“没关系的,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打得过她了!”
但没人能想到,平素里如此跋扈横行的小霸王,竟然会因为一句话而“改邪归正”。那是我在老家上托儿所的时候,我的保育老师对我说的一句话,意思大概是这样的:记住,只要你犯下一个错误,就会有一样东西无法挽回,即使你还没有意识到。
是的,我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无法挽回的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终究因此收敛了不少,这大抵源于幼时的我对大人口中的所谓大dao理的敬畏之心,或许是因为家里人很少和我说什么大dao理。
我学前班又在老家读了半个学期,然后就和爸妈一起南下去了海南。我父母是经商的,很多人不知dao的是他们两个其实是初中同学,初二的时候就相恋了。我爷爷nainai生的小孩多,又没有多少钱,恰巧爸爸的大哥又比他会读书,都觉着大哥更有出息,那点钱只供大哥就好了,弟弟妹妹上到初中也差不多了。妈妈为了爸爸能够继续读下去,开始辍学打工,后来有了点本钱才开始经商,愣是把爸爸从高中一路供到了大学,我爸也真的争气,成了家里的第一个本科生,他大哥才上了个师专。
爸妈很少对外说他们是初中相恋的事实,别人只知dao他们是自由恋爱,毕竟在当时大大多数看来,早恋多少有点大逆不dao了。但我偏偏觉得这样的大逆不dao很值得崇拜,尤其是爸爸总把年幼的我抱在怀里,一遍遍强调:“要知dao,妈妈才是这个家的ding梁zhu,没有妈妈就没有今天的爸爸,我们都要爱妈妈,好吗?”我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应和,妈妈在我脑海中的形象也因此变得愈发伟岸了,我为这样的妈妈而自豪。
我大概在海南玩了一年半才开始上小学,那时候我已经准备八岁了,这一年半的时间里,爸妈忙着张罗刚有起色的生意,所以没空guan我,加上有些亲戚看到我家在这里赚了点钱,也后脚紧跟前脚地踏上了去往这座海岛的轮渡,妈妈很讲情义,帮了这些人不少忙。
我在海口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九年,因为就读的是一所私立小学,我和一些来到这里扎gen的全国各地的孩子们结实了深厚的友谊。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我六年级上册的时候,家里为我能否留在海南继续上初中东奔西走,因为那时候哥哥很叛逆,经常夜不归宿,甚至很长一段时间爸妈都联系不上他,眼见他们眼里曾经的天之骄子堕落成真正的混世魔王,父母也束手无策,只能指望我这个小的能有点出息,他们自是要为我的教育问题cao2更多的心。
当然,我后来也才意识到,或许是来到海南的时候哥哥也正值需要关心和引导的青春期,只是他们忙于生计,疏忽了对儿子的教育,所以他们对我的重视,一方面是从哥哥shen上xi取了教训,一方面是想要弥补在第一个孩子shen上缺失的关爱。
可我终究还是没能留在海南,而是坐上了返回家乡的船只。父母毕竟还是在海南站稳了脚跟,他们大概是打算彻底扎gen在那儿了,送我回了老家以后就立ma赶回海南打点家业,临别之际还叮嘱我要努力学习,考大学的时候最好能填个海南大学,这样以后天天都能回家。
而我被留在了当地一个小学老师开的全托里,只感觉一团乱麻。儿时的那些回忆早已淡去,这里对我来说只有陌生,我真正的感情也随着父母的漂泊早已留在了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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