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双血淋淋皱巴巴又乱抓抓的幼子第一时间倾抱到了她的侧，

就有如那炼狱，

生出来了，

这是犰犰见过他脸上最挚热的笑容了。

陈牧的眼帘上染着一层薄薄的，

这是一场梦。

生出来的就是死胎，妈妈却如同刚才犰

才接生的还摆在床上，桌上，地上，

高犰在生与死中嘶吼，痛哭，

陈牧给先出来的小儿子右脚脖子上框了个“吉祥”，又给后出来的小儿子左脚脖子上框了个“如意”。

熏香缭绕，

门前，

陈牧把那只她亲手挖出来的灵芝放进她手里，犰犰紧紧抓住，抓住―――

这双手，给妈妈接生时，历经了忙乱，历经了惶恐，历经了失去――

疲力尽的犰犰此时已宛如水的人儿，

入迷地看着这依然磅礴不去的雨势，

炉火旺旺，

他坐在门槛上，袖子还卷着，

抽着烟，

再一声啼哭，

泪与血，

陈牧笑了，

旁堆摆着佛经，这是犰犰要求的。

那只她亲手挖的灵芝，生产时已经被她得稀烂，却此时依然斜躺在她的手侧。

小木盆里还有给犰犰、孩子们清洗过后的血水，

吉祥如意一上牌儿，就像那车上好了牌照可以自由上路了，二犰就放心了，称心了，舒心了，英雄的母亲终于再也使不得半点力，闭眼睡去，酣然入梦―――

陈牧指尖还滴着血，

菩萨看着，

一声啼哭，

发浸在汗水里，

坚强与执念，

余下，

也许，香甜睡梦中的犰犰看不见，

热锅子还烧着，

一双小儿凭着“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的浩然气魄，降生人间！

一口烟，轻轻吐出，仿若历经生生世世，――

这是犰犰早就想好了的，取名“吉祥，如意”，一览无余的大喜大庆！

陈牧手上还有血味儿，干了，一坨一坨红晕像梅花一样染在手背，

两个小东西眼睛粘着，却小胳膊小特别结实，他们的小手指勾着了妈妈的发，上带着妈妈的血水，妈妈的气味，――

这葱茏青山也看不见，

犰犰虚脱般却依然婉约张开了笑容，这是朵世上任何艳美事物都战胜不了的笑容！――一个母亲的满足之享。一生若此，死而不憾。

平安生出来了。――

屋里还飘着犰犰上的血水腥味儿，

这是一场心魔，

犰犰说不得话儿，轻抬手指了指，

犰犰和她的吉祥如意安然地睡在厚厚的毯上，

又有如那天堂，

边着烟，陈牧看了看自己这双手，

交织着倾注到一双生命的初生途中，

，凝脂一般的柔，无骨摊在一汪似红非红的前世今生中――

陈牧抬勾着手从床的小木柜里拿出来一对小木牌，用佛经封面一样的薄丝缎穿着环，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吉祥”，一个“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