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慕云的指尖轻柔地拂过温梨眼角的泪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意。温梨睁开朦胧的泪眼，映入眼帘的是大哥一如既往温和的面容，只是那金丝眼镜后，眼下带着难以掩饰的淡淡青黑，透出连日来的疲惫与劳。

        她这会心里是有点后悔的，她只是看到了阿彪从爹地病房出来，并没有真的亲眼见到阿彪杀了爹地。她甚至不能确定阿彪是不是真的进了爹地的病房，也许他只是路过？

        温梨用力摇，想把这不忠不孝的想法甩出去。

        温梨松开大哥的手，下意识抿了抿，尖似乎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温梨点点，顺从地松开手。

        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轻轻了。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却又异常坚定，“你不需要会什么。”

        可如果…如果二哥说的是真的呢？

        “时间不早了，让关羡送你回房休息。”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这里，有大哥在。”

        她只是一时情急，被二哥那句“大哥下毒”的话激得失去了理智。

        “大哥，”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微颤，“我信你。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信你。”

        她走到门口，忍不住回。

        可如果…如果真的是大哥…

        他直起，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沉稳如山：“至于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那些风浪，就交给大哥。”

        温梨松开手，她想起二哥手腕上那个渗血的齿痕，心里一阵发紧。

        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大哥怎么可能害爹地？从小到大，大哥对爹地最是恭敬。就连爹地病重这段时间，也是大哥日夜忙前忙后。

        温慕云眸光微动，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欣，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温梨抬起，看着大哥的背影，仿佛能扛起所有重量。她心中的慌乱和自责，似乎被这番话语悄然抚平了一些。她用力点了点，将大哥的手握得更紧。

        大哥不会的…绝对不会…

        她知，爹地骤然离世，温家内外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几个姨太太各有盘算，本家的叔公们更是虎视眈眈。几个哥哥里，三哥景琛子急躁，五哥景明心思不定，四哥景珩远在英国且关系疏离，二哥温景睿更是……如今这般局面，真正能稳住这个家、扛起一切的，只有大哥了。他一定很辛苦，独自面对着所有的风雨。

        她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哽咽：“要是我能像大哥一样厉害，能为你分担一些就好了……”

        可二哥…二哥虽然子差，但对她从来都是好的。曼谷那晚，他虽然凶，可最后也没真的弄疼她…

        她咬得那么狠…二哥一定很疼。

        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你这里，装着干净的东西，就够了。保护好它，就是帮了大哥最大的忙。大哥辛苦，是为了让你，让这个家还能有个干净温的角落。”

        灵堂里檀香的气息幽幽萦绕，烛火在她的眼底动。

        他抬起另一只手，替她将颊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你只要好好的，平安快乐，对大哥来说，就是最大的分担。”

        温梨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落。她该怎么办？

        他微微俯，目光与她齐平，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专注：“这个家是很大，风浪也不少。但阿梨，记住，天塌下来，有大哥着。你不需要去学那些你不喜欢的手段，也不需要去看那些肮脏的算计。”

音低沉而平稳，“大哥会理好。”

        温慕云已转，重新面向父亲的棺椁，背影而孤直，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独自撑起了一片寂静的天地。

        那是二哥的血…她竟然真的咬伤了他…

        温梨感受着大哥沉稳的心，却依然无法安心。她想起刚才在灵堂上，二哥说爹地的毒是大哥下的。这怎么可能？

        温梨心涌上的无力感和心疼，她拉下温慕云抚在她脸颊的手掌，紧紧握在自己微凉的双手中，低下，语气低落又带着自责：“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家里现在这么多事，你那么辛苦，可我……什么都不会，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让你心。”

        温慕云看着妹妹低垂的脑袋，发旋柔，几缕碎发贴着纤细的脖颈。她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低垂着，长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气，指尖传来的微凉温度，和她话语里那份笨拙却真挚的关切，像羽般轻轻拂过他连日来紧绷的心弦。他素来冷静自持的心，在这一刻，难以抑制地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微的酸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