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苏曼眼眶也红了，轻轻叹了口气。

        江肆看着她抹泪的动作，看着她强撑点时微微颤抖的下颌，腔深某个地方像是被狠狠攥住，闷痛得无法呼。他端起面前的茶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过咙，却浇不灭那份灼烧的痛悔。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沉重的悲伤弥漫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来探望的宾客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多月，这天，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江承彦、江肆和楚夏。

        一位提着公文包的律师出现在门口。他态度恭敬地表达了哀悼，然后取出文件，在三人面前宣读了楚离的遗嘱。

        律师的声音平稳清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内容并不复杂：楚离名下所有个人资产，包括不动产、银行存款、投资组合、基金份额、艺术品收藏，以及楚夏亲生父亲当年留给楚夏并由楚离代的那笔巨额遗产……所有的一切，无条件由楚夏一人继承。律师念出的每一个数字、每一资产名称，都沉甸甸地砸在楚夏心上。

        她成了法律意义上庞大的财富帝国唯一的继承人。

        律师合上文件夹：“后续的遗产继承手续，我们会尽快协助楚小姐办理完成。”他朝江承彦和江肆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楚夏，轻声：“楚小姐，节哀顺变。”说完，便悄然离开了。

        门关上的轻响，空的客厅陷入了更深的死寂。窗外重的夜色仿佛渗透进来，吞噬了所有光亮。

        江承彦疲惫地了眉心，哑声：“夏夏，早点休息。”

        楚夏像个影子一样，沉默地点点，转走向记忆中自己的房间。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背影在宽敞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单薄伶仃。

        遗嘱的内容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安。那些庞大的数字和冰冷的财产称谓，此刻只让她联想到冰冷的墓和永无止境的孤独。母亲用这种方式最后一次拥抱她，却也彻底斩断了她与这个世界最深的羁绊――她是真正的孤一人了。

        推开房门，里面一切如旧，甚至有人打扫过，纤尘不染。楚夏却感觉不到一丝意。她反手关上门，后背重重抵在冰凉厚重的门板上，里那强撑了数日的弦，骤然崩断。

        沿着门板，她缓缓坐下去，蜷缩在冰冷的地毯上。白日里堆积的所有坚强、隐忍、麻木，在门锁落下的瞬间土崩瓦解。

        母亲离世带来的寒冷深渊，与江肆之间那条仿佛永远无法跨越的浸透了恨意与谎言的鸿沟，还有未来空茫一片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惶恐……所有的情绪啃噬着她。

        眼泪汹涌而出，她将整张脸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里，无法控制地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咙里先是溢出几声破碎的呜咽，随即，那压抑的声音再也无法阻挡，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哭声闷在膝盖和手臂形成的狭小空间里，沉闷而绝望，充满了被全世界抛弃的悲恸。

        门外，走廊尽阴影。

        江肆站在那里，周笼罩着得化不开的夜色。门内那极力压抑却依旧穿透门板令人心碎的呜咽和抽泣声，反复凌迟着他被悔恨啃噬的心脏。

        他听到了。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

        他脸上的肌肉线条紧绷，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却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和自我厌弃。拳在侧攥得更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肤下的骨仿佛要刺穿出来。

        他曾是加诸她痛苦的源之一。在她最需要庇护和温的时候，他给予她的只有冰冷的推拒和建立在谎言基础上的恨意。

        如今，真相大白，他这份迟来的悔恨和想要靠近的冲动，在巨大的悲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