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越听着，心里却莫名生出一隐秘的欢喜。那个在别人嘴里雷厉风行、让人敬畏的大人物，却会在深夜回复她日常琐碎的消息，会特意停车跟她说生日快乐。

        “明天见瑶瑶，谢谢阿姨送我回家！”

        梁韫之是故意多等了会才发来信息。不是拿乔，而是太清楚机关单位里那些弯弯绕绕。张瑶的妈妈是制内的人，嗅觉灵得很，若是在她们吃饭时发个红包过去，万一被瞧见了，明天县委里指不定能传出什么版本的小消息。

        张瑶妈妈开车送她们，先送了方静，最后把余越送到了家属院门口。

        “干杯！”

        三个玻璃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嗯…还好吧。”余越糊其辞，低下假装去捞锅里的宽粉，借着热气掩饰脸上那一瞬间的不自在，“她人好的，没架子。”

        ……

        那种扑面而来的鲜活气，把梁韫之那颗理了一天公务而愈发

        余越的手指颤了一下，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照亮了她冻得微微发红的脸颊。

        钱不多，五百块。给多了容易让小孩有负担，太少了又拿不出手。这个数，正好够余越买些喜欢的小东西，或和朋友一起吃顿便饭。

        余越仰喝了一大口汽水，那气泡在尖炸开，冲得鼻腔发酸。

        梁韫之嘴角勾了一下。果然是守着手机呢。

        “生日快乐。钱拿去买点自己爱看的书，不用专挑那些深沉的。今晚早点睡，别熬夜玩手机。”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对话框上方就显示出了“对方正在输入…”。

        “快回去吧，这天太冷了。”张瑶在车窗里冲她挥手，“明天见！”

        “来来来，别聊领导了，吃饭吃饭！”张瑶看气氛有点闷闷的，赶紧举起饮料杯，“祝我们越越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最重要的是，期末考试一定要进年级前五十！”

        她一边说一边摇，语气里满是敬畏。

        那个名字一出来，余越的心脏就猛地了一下。

        吃完饭出来，已经是八点多了。

        一段祝福，还有一条橙色的转账信息。

        “谢谢韫之姐！[烟花][烟花][转圈]”

        “没架子？”张瑶妈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啧了一声，“那是对你们小孩。你是不知，这位梁书记虽然年轻，手腕可着呢。刚来没多久，把下面各门都整治得服服帖帖。工作的时候那气场，啧啧，吓人。”

        紧接着是一个领收转账的提示条，然后是一长串的表情包，甚至还发了一张刚才在火锅店拍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块被切开的小糕，还有两个拆开摆放好的礼物，文：“今天超开心！收到了礼物，还吃到了好吃的羊肉！”

        余越站在路灯下，看着尾灯消失在巷口。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老旧小区里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

        梁韫之。

声音：“刚才在门口碰见的那位…梁书记，你说她是你妈妈的校友？还特意停车祝你生日快乐，她很照顾你呀。”

        她不喜欢卷入不可控的言，更不想一个还在念书的孩子因为她被人议论揣测。边界感这东西，有时候不仅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别人。

        窗外的风还在刮。但在这个狭小的包厢里，在这顿热气腾腾的涮肉里，十六岁的余越，边有朋友，有礼物，还有一个叫梁韫之的、属于她的秘密，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并不糟糕的生日。

        微信列表置的位置，那个空白的像边多了一个红点。

        不同于张瑶妈妈这种俯视的同情。梁韫之给她的，是一种平等。哪怕份悬殊，哪怕年龄鸿沟巨大，但在那个眼神里，余越觉得自己是个被尊重、被欣赏的独立个，而不是一个可怜的孤儿。

        她紧了紧围巾，转往楼里走。感应灯坏了，楼里黑漆漆的。她摸索着掏出钥匙，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