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锡抬手接过，的茶浮出几丝白雾，寻常普洱比不得号级茶，但胜在解渴。他仰，茶水顺着过咙间，褐色溅落几滴在衣领上。

        时针走得缓慢，周时锡停驻在原地，长鹤立。时间一分一秒转，他心情已由忧虑变得平静，心中并无杂念，唯有――希望许绫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久到他已经模糊时间观念，店员小哥好心地上前，提醒他：“我们要打烊了，先生，您是还在等人吗？”

        周时锡应也未应，起径直离去。

        他这辈子鲜少有机会等人，没人敢怠慢他这位太子爷，如今亲验一回，倒觉得新鲜。

        茶馆打烊前，音响里淌着《灰色轨迹》的吉他尾奏。空灵的旋律飘浮在半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浮起：万一她不期待见到我呢？

        这个念太过荒唐。

        他不清楚自己为何推掉邀约，这般迫切地赶来，苦涩的茶味还徘徊在齿，念及此，他背影都被落寞笼罩。

        他意兴索然地走出茶馆时，半座城都成了一片墨色。八点时天边还有几颗星星，腕表此刻已划过十一点，他才惊觉――他一杯茶喝了三小时。

        周时锡眸光暗淡，没兴致地摆弄腕表，正要转之际，一清凉的声音穿透寂静喊住他：“周公子。”

        他错愕地抬眼。

        出现在眼前的是他满心挂念的姑娘。如墨般的长发被她染成深棕色侧分大波浪，像一匹棕色的亮面绸缎，也像布丁上那层烤得金黄的焦糖。

        她罕见地了副天蓝色美瞳，出奇得洋气，一双眼水灵如碧清湖面，眼珠转如水波翻涌。

        周时锡用一个词形容她此刻：金发碧眼的东方洋娃娃，艳色在他眼底一霎闪过。

        许绫掌心勒出一红痕，周遭静得只能听见轮子过沥青路面的声音，她拖箱的姿态显然很吃力，周时锡有眼力见地上前，将行李箱掌握在手中，说：“刚到？”

        许绫轻挑右眉，淡然地嗯一声，往前两步，无波无澜的目光盯向他，说：“你怎么会来？”

        只两秒之间，周时锡利编出借口：“你耳环丢我车上了。”

        许绫低低笑着，想他借口编得拙劣。她这些天压没耳环，唯有此刻，耳垂才挂上一双大圆圈耳环。

        “那你特意来机场是为了还给我的？”

        “我搞丢了？”

        “那怎么办？”

        周时锡角扯出一丝笑：“赔给你。”

        北京深秋总是带着化不开的冷，风远比香港凌冽，许绫声音缠绕着冷风，说：“怎么赔？”

        “请你吃饭，你挑地。”

        “我的耳环就值一顿饭呀？”

        周时锡止住脚步，他一步步贴近，微俯下，温热的呼几乎要缠上她耳廓，笑眼看她，“那要怎样？”

        许绫低，避免对上他视线，“吃饭就吃饭，听你的。”

        ……

        宾利空的后备箱被那只酒红色行李箱“艰难”地占据，周时锡的高尔夫球杆只得被迫挪位。车从机场驶离，朝着东三环方向去，距枣营北里的目的地约有四十分钟车程。

        周时锡单手搭上方向盘，姿态如驾驭赛车般游刃有余，几分恣意漫过眉梢。他们近乎零距离，周时锡上洋溢出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那件青绿色羊绒衫针细长，在许绫眼中映出一温的轮廓，车内仿若无端升起一阵气味，清新如被雨洗过的天青色竹林。

        一淡淡的苦艾香味，从他上悄然渗出。

        她指尖不自然地攥紧裙角，心如乱麻般斩不断，像初春时疯长的青草。